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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文龙:故居门前老槐树

我的故乡湾里村,位于宜川县集义镇寿峰川(古称白水川)中川地带,东距黄河三十余里。村子坐落在一条叫做窑背梁的腹部。这条山梁形似巨龙,自西向东,由高到低,蜿蜒伸展。到落地时头部向西一拐,恰好将整个村子包在一个山湾之内,故取名湾里村。自然形成的地形使村子得天独厚,远离南山,背靠巨龙,避风向阳;村前白水河自西向东,萦绕而过;两岸良田百亩,方便浇灌,旱涝保收。兼有核桃、柿子、花椒等经济林木,实为一方风水宝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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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时村貌

今日新村

村里原居住三十多户人家,一百四五十口人。以陈姓家族为主(约占七成左右),另有王、高、李、赵等姓氏人家,和睦相处。我家院落位于村子中心稍微偏右一点地方,是窑背梁向南伸展的三个分支(形似三个龙爪)正中一支的前端。院子正北面是一孔深厚宽阔、石箍窑面的土窑洞,东西南三面有大小共十间土木结构的老式瓦房,东南角一间安装着进出院子的大门;大门外正前方有一堵石头垒成的照壁,而照壁左侧的土台上,挺立着一颗高大粗壮、枝繁叶茂的老槐树,也就是本文的主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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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冬季节

春夏之际

说起槐树,人们便会联想起山西洪洞大槐树。凡炎黄子孙,只要去山西旅游,大都会亲临洪洞县大槐树处寻根问祖,祭奠朝拜,更加深刻了解当年移民的故事。史载移民的高潮期,是明朝洪武三年(1370年)至永乐十五年(1417年)。在这五十多年间,大规模移民十八次。由这里迁往各地的移民后裔数以亿计,分布在全国各地,其中尤以河南、河北、山东、陕西、甘肃、四川等地最多。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处就是当时移民的集合点和出发地。但是故土难离,移民们并不愿背井离乡迁往它地,所以移民都是被迫的、强制的。为了防止有人逃跑,移民都是被背绑双手,再用一根长绳子把多人串联起来行走,后来一些人习惯背起双手散步就缘于此。出行路上有人要大小便,报告押解移民的差役,得到允许后方能解开捆绑双手的绳子去大小便。时间长了,次数多了,就简化为“报告,解手!”这就是时至今日,许多人仍把大小便叫做解手的缘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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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我先祖在哪里  山西洪洞大槐树

为了子孙后代不忘根祖,到达住地后,许多人便在大门前、大路口栽植槐树。而槐树的生命力极强,易成活,而且大都根深叶茂,粗壮挺拔,寿命较长(有千年古槐之说)。长成后的大槐树树冠庞大,树叶密厚,树荫占地一亩见方,一般院落难以容下,只能在大门外、大路口的空旷地方栽植。令人欣喜的是凡大门口有槐树的人家,大都平安吉祥,兴旺发达。所以,多地都流传有“门口有槐,升官发财”,“门口一棵槐,财运滚滚来”之说。也许这就是为何在神州大地、大江南北,特别是有移民后裔居住地的门前路口,随处可见被称之为国槐的大槐树的原因吧。当然,也包括我家故居大门前的老槐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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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祖故居叫什么  大槐树下老鸹窝

小时候,听爷爷说他们小时候村子碱畔一条线上共有七棵大槐树,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何辈先人栽植,树龄少说也都在三四百年以上。每当春夏之际,昂扬伸展的树枝上树叶密密麻麻,郁郁葱葱,盖笼苍穹,几乎使整个村子都掩眏在树冠的荫凉之下。村人劳作之余,便在树下乘凉休息。在我六七岁时,看到的只有三棵大槐树。另有两颗,一颗据说是遭遇雷电的袭击,被烧的只剩半张树皮;另一颗可能是被树下堆积的柴草失火烧死,只剩下就地的树茬,而树根上已经长出了一颗一搂多粗的小槐树。三颗老槐树中当时生长旺盛的有两棵,一颗在村子中央高姓人家大门外碱畔上,另一颗就是我家大门前这棵老槐树。记得从农业合作化到人民公社时期,中间老槐树上挂一口铁钟,每到出工时,钟声一响,社员们便从自家出来,先到槐树下集中,早来的便坐在树根或碱畔石头上谝闲传,抽旱烟袋;人差不多了,就由生产队长或组长领着下地去了。那时,春夏秋最多的农活是锄地,有些人收工回来,就把锄头往树枝上一挂,再下地时,顺手取了下来,省的来回往家里扛。生产队有时开会,也在大槐树下进行。

随着时代的变迁,社会的发展,村容村貌也在不断的变化。村中最后的三棵老槐树也遭遇了不同的命运。到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前后,二叔父家大门口的老槐树几乎没有了树枝,粗壮直立的树身高约六七米,。二叔请来木匠,将树伐倒,解成木板,做了一副寿木和一些家具;而高姓人家大门外老槐树的树枝大部分枯死脱落,被卖给了社办厂做了烧砖的柴火。当时,社办厂也要以三十元卖我家大门前老槐树去烧砖,我们一家人都不忍心,予以拒绝,从而使老槐树逃过了一劫。

从我记事起,就看见老槐树的树身中心已枯朽而空,全靠一圈厚实的树皮支撑着几支粗壮的树枝。而树身约五米高以上的中心主枝也已枯死多年,一个直径约一米多、重约几百斤的干树桩压在了树身的中心位置,人看着都觉得喘不过气来。我决心去掉干桩,便叫了个懂木活的人,二人爬上树身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把干桩锯了下来。也许由于树身减轻了负担,加之生产队为了扩大农田灌溉面积,将原水渠从二里外的源头处抬高了不到一米,等到了村子处就比原渠抬高了四五米,刚好从我家老槐树下经过;每到春夏秋农田需浇灌时节,清澈的渠水穿村而过,村里人家连吃水洗衣都不用去到河里,而最享用的要算我家老槐树了。因为水渠刚好在老槐树的根部转了多半个圈,使得老槐能经常畅饮甘露,如吸乳汁。因而青春焕发,生机盎然:枝干更加舒展昂扬,嫩绿的树叶,青翠欲滴;每当槐花盛开时,槐香溢飘,蜂蝶飞舞;每年的槐米,可收入少则三五十元,多则一二百元;在当时,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,补贴家用。

日月如梭,光阴似箭,弹指间,时间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。我在宜川中学工作,全家人都吃上了商品粮,六个孩子中老大老二已工作、结婚,,几个小的也都外出上学,我便把老伴和老父亲接到了县城居住,村中的故居便闲置了起来。原来,我家所在的一条碱畔上共有五户人家,我和其中两户邻居都是五六个孩子,在一天少有的空闲时间里,村里大人小孩都喜欢集聚在我家大槐树下,坐在事先铺好的石板石条上休闲娱乐;尤其每年一到夏季,大娘大妈,大姑娘,小媳妇,有的拿着自做的麦草垫子,来到树下,围坐一起,手中做着针线活,口里东家长西家短的拉着家常;孩子们则在远点的场地上打瓦,顶拐,玩耍,嬉闹。是当时村里最热闹红火的地方。

随着我家的搬迁,邻家的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,女孩子嫁人,男孩子外出,老槐树下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喧闹。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,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,高度关注民生民意,制定了一系列惠农富民政策,即使偏远的山区,也都村村通电通水,硬化道路,进村入户;尤其是全民脱贫致富后,各地先后都建起了现代化新农村。我的故乡湾里村,还住在村子里的二十多户人家,也都在村前公路旁盖起了一排排新房。美丽壮观的大门,干净整洁的院子,明亮宽敞的平房,彻底告别了祖祖辈辈依山傍崖冒险挖出来的又黑又潮的土窑洞。现在,老村子已倒塌残缺,杂草丛生。我家故居也不例外,仅有的一面窑洞由于是石箍窑面,从外观看,还算完整,但窑洞里边的窑顶已多处大块塌方,炕上炕下,尘土堆积;院子东西两边几间房子已倒塌拆除,南边大门一摆几间瓦房,虽说也已檐坏瓦掉,但还硬撑着围住院子。大门前的照壁也因年久失修,在一场大雨中倒塌。前年春上,二儿子请人又用砖砌起一堵照壁。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门前老槐树依然高纵挺拔,生机勃勃。二零一零年前后,许多城市大搞绿化,兴建公园,有人出几万元,想卖走老槐树,移植到公园里。我和家人都坚决反对,并委托邻居,看护好老槐,防止被人偷着挖走。随后,在国家保护古树古木政策的关怀下,县政府为该老槐树登记造册,挂上了序号为059的保护牌,家人及全村人都非常高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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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限思念

我和老伴都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,跟随子女夏在富县、冬在西安居住,安享晚年。每年清明时节回乡祭祖,或有事回到宜川县城时,在子女的陪伴下,也都要回到故乡湾里村,看看故居窑院,更多的是探望老槐树,在树下合影留念。此时,手摸着老槐皱巴巴的树皮,倍感亲切。今日的老槐树虽说树身已老态龙钟,它依然苍劲挺拔,矗立在村子里硷畔上,给人一种庄重而宁静的感觉;如论春夏秋冬,它都坚守着自己的岗位,见证着村子的变迁和人们的生活,成为村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!

老槐树在,我家的魂就在,湾里村的魂就在;这也是我在微信网络上取名“老槐树”的缘由。

以故居窑院和老槐树为原型,请人绘画制作成我今生唯一专辑著作《生活印记》封面,在书中专为老槐树写有记载:

故居门前老槐树,枝繁叶茂好威风。儿时记忆就如此,人传十代树常青;

村中同龄六七棵,如今只有此树生。夏天树荫一大片,乘凉玩耍乐煞人;

当年险做烧砖柴,家人拒绝树活命;如今全家进城市,独留老槐照门厅。

春夏秋冬守岗位,苍劲挺拔好风景;政府注册成国宝,庇护子孙福永存!(陈文龙)

责编:杜鹏飞

编辑:汪洋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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